第四十一章

　　在对这位带头吸毒的小青年审讯完毕後，游艇姐竟是一句话也不说，整个一软硬不吃的主。无奈之下，我和孙扬只能暂时放弃对她的审讯，先把她重点关押起来。

　　「张琪琪，从我认识你到现在，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警局了。你还有什麽话要说？」

　　面对我的提问，只听张琪琪小声道：「我又没吸毒，你们干嘛抓我？」

　　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回答方式，又问道：「可你为什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？」

　　「都是一些普通朋友，他们邀我去ＫＴＶ唱歌，我就去了啊，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吸毒。」

　　张琪琪一脸无辜的神情，其实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，要说她会吸毒，我也不相信。

　　「他们吸毒，你不劝诫，也不马上报警，还和他们混在一起，你这是纵容犯罪，知道吗？」

　　「知道。」张琪琪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，出奇的没有反驳。

　　说来也奇怪，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前两次审讯竟大相径庭，以前进来的时候目空一切，翘着二郎腿，坐也没个女孩的坐像，还直接要烟抽。现在对她审讯，虽然也有点儿抗拒的味道在里面，但真的比之前乖巧太多。我心中对她的愤怒也稍稍平息了一些。

　　「那我问你，那个叫游艇姐的ＫＴＶ公主，你了解吗？」一旁的孙扬开口道。

　　「我……不了解。」张琪琪咬了咬下唇道，虽然微微低着头，可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。

　　「你撒谎！」我沈声道，「把头擡起来！再问你一遍，到底了解多少？」

　　这妖女，刚刚还想着这回怎麽突然转性了，变得比原来乖巧了，没想到还是这样。

　　我刚要呵斥她两句，只见一位刑警走进来，对我小声道：「赵哥，嫂子来了，人在下面。」

　　妻子怎麽这个时候过来了，难道家里出了什麽急事？我跟孙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。

　　办公楼下，妻子正伫立在阳光下，十分清丽明媚。她穿着一件长款修身式米白色大衣，流畅的线条和收腰的立体感，勾勒出妻子迷人的身材，尽显出她独特的医生格调和优雅姿态，虽然她现在暂时无法恢复医生的身份，而且看上去比她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许多。

　　不过当我看到她这身打扮的时候，又有点儿迷茫了。妻子记忆受损後，她每次出去逛街，所穿的衣服都是那种衬托温柔气息的。而今天，她的穿着又恢复到以前的那种不媚不俗，大气优雅，甚至还有些豪迈的风格。我记得十分清楚，清新素雅，略透着一丝精英和文艺范的打扮是妻子最爱的。还有她下面踩着的及踝马丁高跟靴，也是她的装扮特色之一。

　　「老婆，你怎麽来这儿了？」我赶忙跑过去问道。

　　只见妻子淡淡一笑：「怎麽，不欢迎我来啊？」

　　「怎麽会呢？我还在审问犯人，你让同事通知一声，我这不就屁颠屁颠的来了吗？」

　　「你……」妻子看着我，欲言又止。

　　「老婆，怎麽了？有什麽话你就说，是不是有什麽急事？」我问道。

　　妻子摇头道：「没什麽，就是……想来看看你。」

　　「来！」我拉住妻子的手，往花坛那边走去，「这边坐。」

　　不过，当我拉住她的手的时候，突然察觉到她好像颤抖了一下。

　　「是不是有点儿冷，要不我们去屋里吧。」我帮她整了一下大衣。

　　「哦，不了，再打扰你们的工作就不好了，就在这儿吧，这儿挺好。」妻子赶紧道。

　　「老婆，你不是说今天要逛街吗？怎麽两手空空的，没买东西啊？」

　　「买了啊，放家里了，我要是拎着东西过来该多沈啊。」

　　「小傻瓜，可以先放车里啊。」我看着妻子有些楞神的表情，不禁取笑起来。

　　「你叫我什麽？」妻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我，不知是不是听到我叫她傻瓜，生气了。

　　我赶忙改口道：「我是说好老婆，聪明老婆！」

　　「不对！那三个字再说一遍！」妻子的眼神突然有些严肃起来。

　　我有些不知所措道：「小傻……傻瓜。」

　　「多叫几遍。」妻子一眼不眨，我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，难道她喜欢我叫她傻瓜？

　　不过，老婆大人有令，我也只能一脸喊了她好几遍「小傻瓜」。

　　突然，妻子直接把脑袋倚在我的胸膛上，双眼微闭，嘴里好像喃喃了几句。

　　「老婆，我怎麽觉得你今天有些怪怪的啊，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呢？」我小声问道。

　　妻子的头颅轻轻地在我胸前摩挲了两下，摇头道：「没有，就是我想你了。」

　　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：「对不起啊老婆，这段时间我工作太忙了，也没能好好陪陪你。不过你放心，等我这次出差回来，我一定加倍补偿你，你说去哪儿玩，都依你。」

　　「老公，我没怪你，我就是……在家一个人太无聊了。而且我总觉得让你一个人这麽辛苦的工作挣钱养家，我心里难受。」妻子柔声道。

　　「难受什麽，男人挣钱女人花钱，天经地义的嘛，有什麽大不了的。」

　　「你还是这麽大男子主义。」妻子小声哼了一下。

　　我把妻子的身体扶正，看着她道：「老婆，明天出差，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？」

　　「那个……好了。对了，我还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，明天你正好换上。」

　　「哦？」我心中一喜，「你还能想着给我买新衣服，不错不错，等我回去试试，看看老婆大人的眼光怎麽样？我想我穿上後一定很帅吧！」

　　妻子用力点头道：「肯定很帅！」

　　不知为何，我似乎看到妻子点头的时候，隐隐有泪花闪现，只不过她隐藏的很好。只见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，手有些颤抖，不知是不是长时间在外面逛街，手有些冷的缘故。

　　我不禁握住她的手，道：「老婆，你……」

　　「别说话，让我好好看看你。」妻子打断道。

　　紧接着，她双手扶着我的胳膊，示意让我站起身来。然後上上下下的大量我一番，却是把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。

　　「的确很帅。」妻子笑道。

　　阳光正好洒在她的头顶，犹如圣光一般，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脸庞，那感觉很温暖，仿佛照亮我前进的道路，可以让我拼荆斩棘。依稀记得眼前这副画面似曾相识。

　　也许是心绪受到了强烈的感触，我望着妻子，不由地立正身体，擡起右手，对她敬了一礼。这是做警察以来，我第一次穿着警服对妻子敬礼，在婚礼的时候都还没有对她敬过礼。

　　「行了，那麽多人看着呢。」妻子急忙走上前，把我的手拿了下来。

　　我这才发现，不远处有往来的几个同事正拿着手机，向我这边拍着照，脸上都挂着笑意。

　　「你明天出差，记得把那个平安符挂脖子上。」妻子突然嘱咐道。

　　还真有意思，中午刚和孙扬说起这种事，没想到妻子就来了。

　　「行，都依你，我一定戴上。」我摸了摸她的脸颊道。

　　「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，先回去了，在家等你。」

　　「好，你乖乖在家等着我，我下了班就马上回家陪你。」我拉起妻子的手向外走去。

　　「嗯？老婆，你没开车啊？」我看着外面停着的出租车，问道。

　　「哦……没有，那个……逛完街我在家休息了一下，就搭车过来了。你赶紧回去吧，外面冷，你不是还有审讯工作吗？快回去吧。」妻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
　　「快回去吧，我在家等你。」妻子摇下窗户道。

　　汽车发动了，缓缓向前驶去，速度变得越来越快，只是伫立在原地的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妻子的目光，好像一直在注视着我，渐行渐远……

　　在回审讯室的路上，我一直回想着刚才妻子的神情，她今天真的很奇怪，等晚上回去一定好好问问她到底怎麽回事，我总觉得她言不由衷，她说是想我了，所以才特地跑来看看我，或许确实有这一点，但更重要的事情似乎被她有意隐藏起来了，不知是不是怕我知道後会让我担心，再对我造成什麽不利影响。

　　「怎麽样了扬哥？」我看着从审讯室走出来的孙扬，喊道。

　　「什麽也不说。」孙扬摊了摊手，很是无奈道，「不过，据我观察，张琪琪应该是对那个游艇姐有些忌惮，所以才不敢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出来。」

　　「那我们怎麽办，总不能采取一些手段逼供什麽的吧？」我问道。

　　「跟我想到一块去了，我还真像对她们刑讯逼供，不怕她们不老实交代，可现在最重要的是，偏偏事情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。明天我们就出差，整个东区分局，就我们两个知道这里面的事情，如果就这样把她们关在这儿，你能放心吗？」

　　孙扬说这些话的意思，我自然十分清楚，如果今天我们审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，明天一旦去安天市出差，保不准局里有哪个人就把她们给无罪释放了，其他人倒也罢了，关键还是那个游艇姐，说不定就是这次秘密行动中，我们要抓捕的对象之一，而且她还与粉红教坊有一定的关系。

　　孙扬想了许久，道：「这样，我马上和市中分局的仝队长联系一下，把人暂时转移他那边。当然也能让他帮助咱们审讯一下，能开口自然再好不过。」

　　我点头道：「好主意，仝队长此人还是可以信得过的。不过我有个疑惑，照理说，仝队长也是可以参与这次的秘密行动的，怎麽没有他呢，他的个人记录应该也没什麽问题吧？」

　　「他老婆还怀着孕呢，必须他来照顾一二，难道还指望他正在上高中的女儿吗？而且这件事上面应该也有过一定的考虑。你想想，要是各大分区的队长全部出动，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，我们将要有大行动了吗？这秘密也就不再是什麽秘密了。」